2010年4月10日 星期六

生質柴油的新希望-水黃皮系列七.希望的種子

在印度南方受乾旱侵襲的農夫們的自殺率已到達流行性傳染病的比率時,一隊由慈善組織與企業家、科學家、銀行家與鄉村領袖組成的隊伍,聯手去恢復鄉村生活的自然平衡。結果?一個活躍的計畫把貧窮的農夫,變成自己社會的明亮未來的創造者。這個計畫進行得很順利即將採收成果,它成為把希望的種子播種在人心時,轉變的潛能發揮的範例。


乾旱、生質柴油與社區再生

從無數的世代開始,印度的鄉村就採用封閉的社區的方式運作,鄉村中的每一個家庭都是別人的顧客。幾乎鄉村中所需的每一樣東西都能在本鄉村中自行生產,必需的物品與服務都沒有使用貨幣的交換。例如,洗衣工收集並洗滌全村的衣服,回報是到做壺的工匠處拿壺,到繩匠處拿繩索,到農夫家拿蔬菜與穀物;理髮師替大家理髮,裁縫替大家縫衣服。
這種相互依賴關係確立了基本上,每一個人都是彼此需要及有用的,而且沒有東西浪費掉。有土地的人只收割夠他所需之量,當他宣稱他己完成收割工作,其他的村民們可以過來取用他的剩餘物。當農作物被拿完之後,任何人都可以把自己的家畜趕過來放牧。同樣的情況也適用於果樹。公認的規則是只有地主果農有權採收樹上的果實,而任何人,包括過路的陌生人都可以撿掉到地上的水果。
這種封閉的系統產生一種穩定的經濟制度,每一個人都了解假如本社區的任何一個環結遭遇災難,每一個人都要分擔後果。結果,社會與經濟上的關係,細心的滋養並維持村莊及支持它的土地的健康。由於農夫們提供維持生活所需的滋養品,他們在這個由來已久的糸統中佔據中心的角色。
今天這種傳統的生活方式還在,但是被摧毀了。原因眾多而且複雜:印度政治結構的改變,土地的重新分配,現代便利品的引進與轉變到貨幣經濟制度,這些只是其中的一小部份。再加上在1970年代的綠色革命,引進了現代的農業方法,使得村民們依靠外界市場中的化學肥料、重機械、燃料,有時還包含種子。不再是自給自足了,村民們現在必需購買農作所需的物品。外來製品的價格日益昇高,而農產品的價格卻停滯不動。在印度南方的安得拉邦,7800萬的居民中有70%是靠耕種土地求生的,在活潑的經濟體制中農民們不再是生活的中心,而淪落到只能為生存而掙扎。
使情況變得更糟的是嚴重的旱災折磨整個南印度。季風雨正常時,它供應灌溉用水的絕大部份,現在變得愈來愈不可靠。2004年的雨不多,2003年與2002年也很少。事實上,南印度在過去的10年是異常的乾旱,安得拉邦更經歷到10年中有8年是乾旱的情況。因為缺雨,唯一的取水方法就是打深水井去開發地下水源。但是對一般農民而言,鑽井是非常昂貴的,尤其在沒有把握能鑽到水的時候。
即使如此,鑽井的成本相較於長期的操作費用,還是小事一樁。因為把水抽到地面所需的電力是由小型柴油發電機製造的,昂貴到農民負擔不起的燃料,也必需由外界引進到村裡。由現代農業方法引起的經濟沉淪,伴隨著長期缺水,使得農夫們要竭盡全力去耕作。他們的努力可能欠收甚至落空。因為整個地區都在太陽下烘烤,農作物是全面的欠收。他們沒有錢買必需品,連食物都不足夠。農夫們抵押了他們所有的每一樣東西,只盼望能支撐到下一季的收穫時,卻常常淪為高利貸的犧牲品。要負擔的利率高達50%,使得債務愈來愈沉重。
雖然有些慈善團體以各自的方式對南印度的農夫伸出援手,成效是聊勝於無。對許多家庭而言,似乎無盡貧窮的痛苦變得無法忍受。厭倦了年復一年的與長期乾旱搏鬥,被無法清償的債務擊潰,以及因為無法養活家人及善盡社會責任而感到羞愧,許多人自殺了。從1996年到2004年,數以千計的安得拉邦農夫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自殺流行病只是摧毀南印度農業社會的大變動最明顯的徵候。前述複雜如繩網的人際關係,曾經是所有村民的安全網,隨著自給自足的經濟制度的消逝而毀壞了。物品與服務曾經把社區緊密的綁在一起,這種健康的互相依賴現在僅僅是商品的買賣關係。一種生活方式被摧毀了,沒有另一種方式取代它,農村社會的結構開始崩解。
農村的情況在1990年代惡化,不同背景的科學家們開始尋找新方法去鼓勵農村的發展。在邦加洛市,印度科學院的一個團隊己經研究這個策略很久了,SuTRA是在1997年介入。在1990年代的末期他們尋找各種方法要把電力送到遠距離被乾旱襲擊的廣大地區,去驅動灌溉用的水泵。有一天,當他們討論對某些方案的可行性時,他們的眼光落到一些環繞著乾枯的大地,形成樹籬與周界的大樹上面。儘管長期的乾旱,這些樹還是長得很茂盛。它們是水黃皮樹。成年的水黃皮樹可以長到15公尺高,它們濃密的的樹形覆蓋了與高度相同的寬度。它們炫耀著熱情的深綠色樹葉,甚至在非常炎熱時仍然是濕潤的。一叢叢白色、紫色與粉紅色的小花終年在枝頭開放,成熟的種子在棕色的莢中散落在地面上。這些莢殼是如此的硬,連山羊都不屑一顧。除了當木柴之外,水黃皮樹的已知用途只有提供庇蔭,或許種子可以廉價出售,如果附近有人收購。
就像他們感激大樹的庇蔭一樣,大樹的種子吸引了研究人員的注意。他們早就知道,在引進煤油燈之前,水黃皮樹的種子就是燈油的來源之一。這給了他們一個主意。回到他們的實驗室,他們發現只要極簡單的提煉,水黃皮樹油可以當作柴油引擎的燃料。
這一項發現是農村最迫切的需要-對能源的需求日益增加的終極解決方案。村民們可以用當地可以取得且付得起的燃料,代替灌溉用水泵及家庭用電發電機所需的進口石化柴油。施以更進一步的處理:把它加工成生質柴油,可以用於驅動重機械與牽引機-甚至汽車與卡車。
從1990年代晚期開始,喜馬拉雅學院南印度分院的學者們就已經關注於村民們所面對的災難。在阿尼雷第(Anil Reddy,他也是羅西尼生物科技公司的負責人)的領導下,學院已經提供基本的醫藥與諮訊服務,小規模的就業機會在有機農業計畫的形式下,給予某些村莊。這些努力幫助也只有短期的效果,村民們真正需要的是一個實際的方法讓他們可以賺到生活,就是重新回到有自信的傳統社會鏈。
為了尋找一種方法以達成這個目標,雷第與他的同事們調查了數十種的鄉村發展策略。水黃皮樹是最有希望的。首先,它是非常適合在很炎熱的南印度陽光下。其次,它的主根很深,又有密佈的橫根網絡使得它很耐旱。它可以修復土地-濃密的樹蔭遲緩了表土中水份的蒸發,它的根部可以固定氮氣,把養份從空氣中搬到土壤中。一旦這一切做好了,水黃皮樹能給可靠的種子收成達50年之久。
在與印度科學院的研究者們會談及做更進一步的研究之後,雷第知道他已經找到他追尋的東西-一種方法能重建互相依靠與經濟上自給自足,在往日的鄉村中已經驗證可行的生活方式。水黃皮樹能形塑一個能養活自己的農業平台的根本,這樣就會給村莊注入新生命。用水黃皮樹的種子油去驅動灌溉水泵與發電機能阻止部份的村莊資源外流,但是這只是個開始。除了生質燃料之外,水黃皮樹提供了另一種資源與活力給農業社區。榨油剩下的豆渣可以當作牛的飼料;豆莢可以加工成有機殺蟲劑;豆渣發酵產生的沼氣可以供給廚房的火爐使用;發酵後的豆渣濃漿可以當作肥料使用。它的潛能實在巨大。最好的是,種植、養育與收割這種樹需要許多村民出力。這不僅僅是提供了一份穩定的收入,他們也得去學會彼此依賴,以及在事業有成果時可以共享資源。當這種樹長滿了數百萬英畝的不毛無用之地時,將使得安得拉邦的鄉村,得到新生命。
在一個小規模的可行性測試實驗計畫,及消除遇到的困難之後,喜馬拉雅學院於2003年與另外2個團體:拉華醫療協會(Rahul Medical Society)與羅西尼生物科技(Roshini Biotech)合作,舉辦它的「生質燃油鄉村發展合作計畫」這個計畫的最終目的是去開發水黃皮樹的全部潛能,廣泛的散佈,使得所有鄉村區域得以長久的再生。但是在夢想實現以前,雷第與他的同事們知道,他們首先要再激勵村民們的希望尺度。貧窮與失敗使農夫們異常消沉,而不再相信他們自己。他們需要看到一個能脫離無盡貧窮的替代方案,一個不是只有一天或一個星期幫助的替代案,而是能使他們、他們的家庭與他們的社區建設一個健康的,更成功的生活的方案。這個計畫要獲得高度的成功,原動力需要來自農夫自己。
喜馬拉雅學院由推動大眾宣導與教育講習班開始。他們成立了許多宣導隊,從一個鄉村到另一個鄉村。他們搭起帳篷,準備了冰檸檬飲料與點心;他們傾聽村民們述說他們收成失敗,高利貸造成的問題及他們對未來的焦慮。然後,隊員們們提出一個解答:種水黃皮樹當成農作物。那是一個激進的觀念:種一種通常拿來遮蔭的樹當作換現金的農作物。但是隊員們向農夫們保證,有買主會來收購所有的水黃皮樹所生產的粗而硬,褐色的種子與豆莢。
村民們聽說可以種被他們認為無用的水黃皮樹時,都被嚇到了。多石塊的山丘地是理想的種水黃皮的地方,村民們聽說他們可以在肥沃的土地上種植傳統的作物,而只在邊際無用的土地上種植水黃皮時,他們才緩和了憂慮:害怕要對無知的農作物下賭注。他們聽到4英畝傳統作物如稻米或粟需要的水份,可以種植150英畝的水黃皮時,真是訝異極了。村民們也聽到在水黃皮附近的農作物收成特別的好,舉例說,水黃皮的特性之一是它有吸引昆蟲與忍受昆蟲的能力,而那些昆蟲原來會殺害及變弱其他農作物的。這些害蟲把它們自己限制在水黃皮樹上,而忽視那些精緻的農作物如棉花與花生。由於村(鄉)會議的合作,這些說辭開始散佈,很快的就有數千人群集在各地的會場,去聽取這個許諾的新計畫。
這個想法要付諸實行還得等一下,當有許多農夫準備好要嘗試時,學院建立許多工作間來教導基本的知識:如何去灌溉與照顧幼苗於剛開始的那幾個關鍵的年間,如何去修剪樹木與接枝。
接技是必要的,因為一棵樹長到成熟結果,要長達10年的時間,甚至當最後它成熟了,也不保證會有持續的好收成。假如要使水黃皮樹成功的成長,村民們需要簡單,有效與便宜的方法去克服這些限制。
在羅西尼生物科技仁於海德拉巴市(安得拉邦首府,印度的6大一線城市之一)Hyderaabad的實驗室,進行耗資巨大的實驗計畫,研究者們發展出標準化的技術使水黃皮樹能大規模的種植。他們發現要保證長期的高收成率,必需從野生的高產值母樹摘取接枝穗條,接枝在未滿1年的水黃皮樹幼苗上。所以他們研究了上千種的水黃皮樹屬變種,驗證並收集到最好的高品質接枝材料。這樣不僅去除了收成的不確定性,也把收成所需要的時間從5~7年減到3年。為了增加嫁接苗的供應,村民們需要更多的幼苗來作接枝之用,因此羅西尼生物科技設立了許多苗圃,以便穩定的供料。
一旦村民們熟練了種植、接枝與灌溉技術,他們就可以開始了。羅西尼生物科技與喜馬拉雅學院把村民們組成團隊,並幫他們取得低利貸款的資格,如此他們才能承擔這個計畫。羅西尼生物科技也研究供給幼苗與接技物質所需要的營養物品。該公司也把關注焦點放在幼樹的灌溉水量是否足夠上面。聯邦政府則提供補助津貼,用稻米補助,以免農夫與他的家人在起動期間挨餓。這也有助於說服農夫們參加水黃皮計畫,因為稻米補助量是以種樹的英畝數來計算的,大約每英畝300公斤,比該地區壞的年頭,一英畝地的年收成還要多。
當農夫們在他們的土地上工作時,雷第與他的同事們把注意力轉到組織、協調與合作事務方面。俗語說全村的人共養一個小孩。現在是全村的人共養一種水黃皮樹。多年來的缺乏信心與艱困生活損傷了傳統的凝聚力,那是維持鄉村社會所需要的。現在是修補它的時候了。
體認到喜馬拉雅學院長期以來都在幫助他們,村民們同心聯手工作,企求他們的努力會結出果實。從鄉村會議開始,一個草根階層的合作關係建立了。曾經被分割成許多小片,而由許多個體耕種的土地,現在種植水黃皮樹,由大家合作照顧。農夫們共同工作把幼苗種植在村莊的公有土地上,並分擔照顧幼樹的責任。
另外一個新的合作關係是發展社區基礎的灌溉系統。村民們開始分擔責任去收集與分配珍貴的灌溉用水。共同工作於公共事務,克服了他們想要抓緊自己僅有的少許財產的衝動,村民們邁出了重建信任關係的一大步,那曾經是他們生命中明顯的方法。
2003年開始的實驗型計畫,包含了數千個家庭與1萬英畝長得像洋菇形狀的水黃皮樹。今天(2006年)超過4萬戶的家庭培育超過10萬英畝的水黃皮樹。綠油油的幼樹在暗紅色的土地上生長,改變了數百個村莊的景觀。迄今計畫的果實比起它帶來的收入與替代能源還要深遠,因為它碰觸到了那些村民的內心。對他們而言,水黃皮樹所生產的是希望的種子。

資料來源:

原作者:Ishan Tigunait
來源:YUGA INTERNATIONAL(國際瑜珈雜誌)
網址: http://www.himalayaninstitute.org/.

註記:

喜馬拉雅學院是印裔美人成立的社團,在回饋鄉里的情況下到印度鄉村做公益,他們在能源與鄉村發展方面最大的活動就是呼應SuTRA的呼籲:「用水黃皮油作柴油的替代品,廣種水黃皮樹。」這個活動有多方面的利益,SuTRA看重的是鄉村脫貧、能源自主、國家安全、外匯節省及環境改善等全方面的功效。喜馬拉雅學院卻另有用心,他們很嚮往桃花源式的古印度鄉村價值觀,當他們發現種水黃皮樹既能有經濟上的實效,還能重建鄉村的社會價值時,就不顧一切的跳了下去。

SuTRA的負責人史博士(Dr. Udipi Shrinivasa)正在大力推動種植水黃皮樹,2002年時又被印度政府指定擔任國家生質柴油政策草案擬定小組的召集人,喜馬拉雅學院與羅西尼決定以行動相挺。2003年4月印度政府宣佈國家生質柴油政策,要進行樹生油料作物種植專案示範,在沒有實施辦法及獎勵條例的時候,他們就先展開行動,在安得拉邦的Mehaboobnagar縣進行契約種植招農活動,在沒有公立銀行低利貸款的情況下,他們找到私人銀行家作低利貸款。雖然政府也有津貼與協助,他們冒的險真不小。政府的示範專案到2005年才開始,次年才開始種樹。羅西尼公司申請到在安得拉邦的3個縣進行契約種植招農活動。

喜馬拉雅學院在印度還有一個較大的活動,一個西藏難民收容所,裡面也有一個水黃皮樹農場,現在有8,000多株嫁接苗在苗圃裡,即將要移植,相關資料網站上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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