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蛋的偏鋒生涯〈二版〉

史蛋的偏鋒生涯〈二版〉

史蛋是個事業無成的小百姓，在退休之年才發現自己將與草木同朽，心有不甘，反省之後承認自己有無數缺點，最大缺點就是不走正道，喜歡旁門左道。他的第二大缺點就是遇難而退沒有恆心。第一個缺點是本性難移，而且也走出一條路來，就認了。他的人生路只有兩件事差堪一提，一是認定水黃皮是生質柴油的原料樹，也是台灣的救星。另一條是中國歷史的一小部分，二者都是有觀點沒成果。第二個大缺點沒有恆心，總是遇難而退，怎麼辦？就做兩件需要堅持到底的事，把上述的兩件事做個了結，反正沒有幾年了，拚了。    

一、出生，我是誰？

史蛋是個愛台灣、愛地球的環保志工，終極藍軍，終極藍軍者，與大家殊途同歸者也，目的相同道路卻相反，地球是圓的，遲早會相逢的。他最大的願望是說服台灣人，趕快研究水黃皮的生產技術及作相應的國土規畫，政策規畫，讓水黃皮成為台灣的救世主。他的第二個願望是希望他的歷史發現，被社會接受。第三個願望是趕快把債務還清，做一個清白鬼。

 史蛋出生於1947年，在基隆市設戶籍，身份證字號是C開頭，官方記錄，他是中華民國基隆市人。身份證上的出生地是浙江省，其實他的出生地是山東省，身份證上只能填一個地方，要更正嗎？算了，將錯就錯吧，至少它提醒別人：他是浙江人。難道他想冒充山東人嗎？他是浙江人，還不懂事時就從山東流浪到江蘇、廣東、海南島，最後來到台灣。

 二、小學，好老師，好運氣！

他在花蓮入學，沒多久就轉學到基隆就學，一直讀到畢業。他的導師姓鍾，是剛從師專畢業的年輕男老師，他熱心教學，獎勵大方，常常提供幾個紅包給學生做獎勵，鍾老師的紅包是他零用錢的重要來源，他也是史蛋唯一遇到，肯自掏腰包獎勵學生的老師。上課時史蛋常偷看漫畫書，有一次他發現史蛋有問題，他彎下身低著頭，瞪了史蛋的抽屜一會，什麼話也沒說就走開了。史蛋很感激他替自己留面子，史蛋想念他，卻一直沒有去找他，因為對不起他，讓他失望了。

 國小時的成績還不錯，五、六年級時，常常是班上的前三名。畢業後要參加初中聯考，考前三天，他與同班幾位同學一起到考場看座次。考場在市立初中，位於不遠的山腰上，那年頭到處都是防空洞，學校的防空洞更多。看過座位後，幾個小男生想要抄捷徑，穿越防空洞回去，大家排成縱隊，後面的人把雙手放在前面人的肩膀上，他排在最後一位，跟著前面的人前進。防空洞的通道只有一米多寬，一米多高，就是準初中生也得低下頭來，彎彎曲曲的彷彿若有光，卻被前面的腦袋瓜擋到，什麼也看不見。又像蜈蚣一樣有許多腳，腳的後面就是躲警報的避難室。一隊小毛頭走不到幾步就開始奔跑，並且大聲喊叫，要從回聲中得到快感。他突然覺得頭昏，要休息一下，就縮回兩手，把左手伸向黑暗的牆壁，豈知他的手伸向一個叉路的入口，一手探空，於是整個人平躺下去，起來後左手掌充血，紅腫得像豬頭。不知道紅豬手有沒有影響到他的聯考成績，他總算以比榜尾多一分的成績考取了第一志願，省立××中學初中部。大考前摔倒是他第一次在重要關頭出醜，差點失去應考能力。

 三、初中，墮落

初中時，史蛋做過一件超級糊塗事，他愛走偏鋒，那時就開始了。1960年6月18日美國總統艾森豪到台北訪問，那時史蛋才初一，6月18日應該是期考前一兩週，是應該準備期末考的時候。沒有報紙可看，只聽收音機的激情廣播，史蛋就聽從收音機的鼓吹，到台北去參加歡迎艾克的行列。要是告訴爸媽就去不成了，史蛋決定不告而行。身上沒有足夠的錢，他就做出一個最經濟的計畫，乘公車到北五堵，再步行到台北，到台北後再乘公車到總統府廣場，30多公里的路，將近20公里要步行。告訴弟弟後史蛋獨自一人傻乎乎的上路了，走了半天終於到達總統府廣場，來晚了，歡迎人潮已退。就在史蛋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來了兩位救星，是老爸知道史蛋任性出走後，急忙打電話請在台北的同事幫忙找人。回程終於全程乘車，到家後免不了吃一頓貓熊大餐。

 進入初中後，他的好運氣用完了，沒有碰到關心學生的好導師，又交了幾個壞朋友，雖然沒有加入幫派，也被定調為壞學生。初中，三年就該畢業的，他卻讀了五年，僅初二，就念了三年。他的頭一位導師是個中年女性，她沒有關心過她應該關心的學生，加上學生自甘墮落，悲劇就發生了。他的第二位導師是位相當漂亮的年輕女性，她把他當作毒蛇猛獸一樣防範，「相警如擯」，他又當了一年，不要怪她，她也是第一次當老師。他的第三位導師是中年男性，綽號叫烏龍或惡龍，他是教歷史的，老師們要輪流在週會時向全校學生作專題演講，烏龍老師就專門作時事評論，他喜歡秀英文單字，比如說洛杉磯及舊金山等外國人名及地名。據說，他在演講時把舊金山唸成「酒精山」，他的程度露了底，全校學生對這位似乎不學無術的老師的評價當然不好，他當時對他的感覺也不好，完全沒有敬意。

有位教生理衛生的年輕女老師，沒有上一位導師漂亮，但和氣善良得多，同學們都等著要看她怎麼教生理衛生的最後一章「生殖系統」，結果都是大失所望的「自習」。這一學年的下半學期又過了一半，期中考後，有幾位同學有留級的危險，而他已留級過兩次，面臨的是退學的危機。生理衛生老師提醒我們的導師，他有幾個學生有留級危險，一言驚醒夢中人，他把幾個有留級危險的壞學生，叫過去大刮一頓，要他們全體參加補習，那時補習班又少又貴，不是他們上得起的，他就替學生找老師進行課後輔導，就近，就是我們的科任老師，都被他抓公差。記不得補了幾科，只記得幫助最大的是數學老師，她是個喜歡穿旗袍的年輕女性，很感激她救了史蛋，卻忘了她的尊姓。只補了兩個月，就免除了退學危機。還是有人沒開竅，烏龍老師向大家收補習費，都是窮學生，還有實在繳不起的，烏龍老師就拿著那一點點不成敬意的補習費，交給數學老師，在她收下學生的微薄心意之後，再向她交涉，要求放大家一馬，不要為難學生了。那時在學校做收費課後輔導是違規的，有辦法的人不是兼家教，就是開地下補習班，沒有人留在學校給學生作課後輔導的。在他的威脅下，好像大部份人都免了留級之苦。他還叫有交補習費的學生站起來，接受全班同學的鼓掌致謝。

 史蛋當時只覺得對不住數學老師，好像自己也是設計她的共犯，卻沒有想到要感激幫他脫離苦海的烏龍老師。後來聽說他病死了，他也沒有傷心的感覺。一直到寫本文時，才想起，他給自己的幫助太多了。他也是一個生在戰亂時代，沒有受過完整教育，被迫離開家鄉到異域討生活的艱苦人，他走偏鋒救學生，跟自己以後常走偏鋒尋出路，不是一個樣子嗎？為什麼要對他有求全之毀呢？龍老師，史蛋對不起您。三年級時，沒有哪位老師肯替我們補習了，好在他已經被帶回正路，也找回了自己，不必補習也能讀書了。幫助過他的龍老師、數學老師、生理衛生老師都退出他的記憶。

 四、五專，專走偏鋒

畢業後不想留在令人傷心的五年中學，到台北應考。只認真讀了一年書，而且是靠「貝多芬」幫忙取分，碰到理解題就發呆，台北的高中聯考，是姑且一試，沒存奢望的，果然不出意料的落榜了。再參加北區五專聯考，目標是台北工專，可惜又失利了，倒是幸運的考上某私立工學院附設五年制專修科，機械工程科。校園在台北市舊市區，交通很方便，學費也便宜，比照公立學校收費。第一學期的註冊費只有新台幣900元。雖然如此，還是有人不滿意，要重考，也有人如願的考取台北工專與其他工專，他卻認命地沒有重考。

初中的根基不好，物理、化學、力學、數學、電學，樣樣都是天書，要重考已經太遲了，導師也與他無緣，只好混畢業再說。主科都放棄了，大家都讀書的時候，要作什麼呢？就讀閑書吧，除了課外書籍，他還認真的讀國文、史地、三民主義等閑書，真是一本萬利，他的平均分數提高了，高到可以申請獎學金。前三年，國文老師是個非常風趣的中年男士，上課時笑聲不斷，也從來沒有人被當過。四年級時換了一位從北一女來兼課的資深女老師，風雲變色了。

北一女的老師，有升學率的壓力，對學生很嚴厲，碰到一群沒有升學壓力的學生她就沒輒了，老師不風趣，學生就各忙各的，沒人理會她。她很快的就發現只有一個學生肯從頭到尾聽她講課，從此他們就經常四目相對，國文課幾乎成為他的私屬課程，她對他幫助很大，就稱為恩師也不為過，然而他卻自大的認為：假如沒有我，她就要成為：只為鐘點費而出賣尊嚴的可憐人，我也救了她，我們是彼此互助。我沒有對她說過謝謝。老師，對不起，請接受他遲來的道歉。

 五年級時國文課改成了應用文，換另一位兼課的資深男老師。應用文就是作文，他的作文常被當作講評的範例，經常的評語也只是「通順」而已。應用文也講一些文體常識，有一次他講到近體詩的平仄音調規範，在下一次上課開始時，他要學生上臺，把七言絕句的基本型平仄譜寫在黑板上。大家都不會，史蛋也不會，他雖然喜歡唸詩，卻沒有寫詩的企圖，所以也沒有去記那個什麼平仄譜的玩意，連筆記也沒有。老師花了兩個小時講解的東西，沒有一個人記住，連拿著筆記本上去抄一遍的人也沒有，老師氣壞了，開始罵人，越罵愈凶。於是有人小聲的說：「史蛋你上。」他搖搖頭表示沒辦法，拱他的人加高了音量，立即有人附和，他知道躲不過，只好慢慢的站起來，慢慢的回憶老師到底講了什麼？他聽詩律課也很認真的，只是作文課沒有作筆記的習慣。

記憶中，老師用漂亮的行書寫下4行排列整齊的28個大字，就是兩個字，平與仄，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帥呆了。

指著黑板，老師把幾個字先後畫上圈圈，說：「關鍵字是第一句的第二字，在這個例子中它是平聲字，所以這首詩叫做平起詩。」他繼續說下去，史蛋覺得其中有一些對稱的原則，所以應該很容易記住，但是又有例外的情形，所以沒有一個簡單的公式可用。史蛋上臺以後在黑板上虛擬了一個7×4的表格，開始作填空題。

史蛋用「－」表平聲字，用「｜」，代表仄聲字，老師也曾講過這個符號，但他喜用行書，而不喜歡用符號。史蛋是懶人，而且字跡奇醜無比，就用符號，因為是不熟練的嘗試，所以拖拖拉拉，修修改改，姿勢是很遜的。

第一步：寫出首句與末句的第二、四、六字，兩句相同，本例為平起句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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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步：寫出第二與第三句第二、四、六字，符號與第一句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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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步：寫出每句最後一字的符號，雙數句平聲，單數句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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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步：寫出每句第一、三字的符號，抄它右側的符號就是了，只剩下第五字待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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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蛋的答案也到此為止，無法繼續了。老師繼續講解：「第五字應該平聲或仄聲取決於一個條件：末三字不能全是平聲或仄聲，如果第六七兩字同聲調，第五字的的聲調就要與它相反；第六、七字如果是先平後仄，或先仄後平聲，第五字就與第六字同聲調。」老師很意外，竟然有人把背誦詩譜當作算術題來解。老師的憤怒被化解為驚喜，或是苦笑，史蛋不知道，沒有進一步的溝通、鼓勵或指正（敷衍的客套話不算）。下課後詩譜又被遺忘了

畢業之前，大專畢業的男生只要到成功嶺受訓兩個月，就可以擔任軍官，役期一年，而一般兵要兩年到三年，顯然不公平，改革是必需的。要當軍官要通過考試，而且役期要拉長到與一般兵相同。什麼時候開始？史蛋畢業的那一年開始，當年畢業的五專與二專生都要考，三專生次年開始考，大學生再晚一年。沒有考古題要怎麼準備？史蛋也沒有特別準備。幸而，為了申請獎學金，拚命啃國文、國父思想、史地，軍訓等通識課程，對通識課程特別用心，結果又是靠它脫穎而出。

 五年級時，史蛋在學校當工讀生，又參加「縱橫社」，一個以訓練口才為目的社團，因為要工讀，所以幾乎沒有參加過社團活動。有一次為了壯膽，參加演講比賽，這是他記憶中唯一存在的演講比賽，他的表現並不出色，沒有出線的可能，卻在一位裁判的特別加持下，以0.1分之差獲得亞軍。他的理由是：「史蛋的排序相當後面，卻是第一位向國旗及國父遺像行禮後才上臺的選手，他之後的選手幾乎都跟著行禮之後才上臺，這有教育意義，值得給他特別加分。 」別人知道的，還有一項關係，他是資淺教官，才調來本校沒多久，住在校舍二樓，工讀生史蛋正好住在他的樓下，是他唯一的鄰居。天上掉下禮物並不是好事，閑言閑語是免不了的。

 那一年的甄試放榜後，史蛋知道自己錄取了，詳情不知，就回學校看榜單，因為是暑假中，沒碰到幾個人，主科的老師大部份都是專任老師，因為大家考得不好，錄取率不理想，大家的臉色都很凝重，沒一個人有好臉色，沒有一個人對他說：「史蛋，恭喜。」各科辦公室裡有許多人，一定有人見到他，但是沒有人出來見他。他在學校雖然沒有名氣，卻幾乎沒有人不認識他。校園裡一定有這樣的對話：

預官甄試，誰考得最好？

史蛋。

史蛋是什麼人？

升、降旗時搬道貝，放音樂的工讀生，他還在夜間部教授休息室掃地，倒茶水。

最後見到了給他青眼的教官，正式的榜單在他那裡。在低氣壓中僅一有一張陽光燦爛的臉，他也不多話，肢體語言訴說他的感覺，套句廣告詞，就是「有你真好。」他拿出榜單，按兵科與成績排列，有分數及校名。兵工類的前三名都是台北工專的，然後是史蛋，又兩個台北工專的，然後才是別的學校的，後面只有一個本班同學，在步兵科裡也有一位。一個差一點畢不了業的異類學生意外的列名在前段，沒有什麼好高興的，沒有人找他去握手、照像、或是送個獎牌之類，大家都為了本校的高材生們都落榜了而驚異與傷心，他也一樣。青眼教官的興奮接待是他唯一的獎賞，演講的教訓使他學到低調的重要。這個「第一屆考選預官兵工科殿軍」的榮銜是自封的，根本沒有這個獎項。

甄試的頭一年，對手只有二專與五專生，第二年又多了三專的，第三年，又多了大學生，對手愈來愈多，愈來愈強，史蛋合理的懷疑自己的紀錄成為學弟們的障礙。為什麼老要自吹自擂？因為母校真的對他太好了，讓他工讀，讓他住校，讓他畢業，給他獎學金，還給他工作機會，而他卻在幾個月後作了逃兵，而且是以曠職代替辭職，從此他不再回母校。

 六、就業，逃兵

退伍後他到母校關係企業的鑄鐵工廠任職，那是高溫工作環境，每個人上一天班，都要經歷工作服濕了又乾，乾了又濕的循環。僅風扇的聲音就能吵死人。人的溝通基本上是用吼的，而且全部用臺語，史蛋的台語程度只能慢慢講，用吼的就不行了。壓垮史蛋的最後一根稻草是要用顯微鏡看金屬的結晶構造，學校有許多顯微鏡，教這門課的就是導師，工廠主管是他的同班同學，而史蛋不會看金相結構，又不知要向誰求助。學校的實習課是五年如一日，史蛋一直在鑄工組，每次的實習就是做一個砂模，然後就打屁殺時間，一個學期往往只開一次爐。愚蠢的史蛋以為鑄工只要會做砂模與倒鐵水就可以了。從來沒有人警告我們：「鑄工組的學生如果到鑄造工廠工作，金屬材料是最重要的一門課，看金相結構是吃飯的技術，一定要會。鑄工組的同學如果到本公司工作，八成會分到鑄造廠。」更沒有惡龍先生來說：「不會的來找我，包你看到會為止，看不會就不要回家。」失望的史蛋就作了一個錯誤的選擇，曠職。公司也不錯，沒有向他追回違約的獎學金。總歸一句話，他對不起學校，希望藉這個微不足道的殿軍紀錄作一點點彌補。

七、節約能源，意外立功

退伍兩年多以後，史蛋替第四位老板服務，那是一間化纖工廠，製造尼龍纖維。史蛋的單位叫做「工務課」工務課的工作有兩部份，一是擴建新廠，二是支援現有工場生產。如何支援？供應冷卻水、軟水、純水、壓縮空氣、氮氣及水蒸汽，還有一間維修工廠，提供切割、電焊等服務。課長是位台北工專畢業的超人，他一個人包辦了所有工作，包括訓練新錄用的助手，史蛋是他連續訓練的第二個徒弟，大徒弟不幹了，他才後補接班。在超人的監督下，管理各種水與汽的供應及修理工廠的運作。

 1. 意外，三娘救子

每年有一次區域大停電，各個工廠都利用那一天做停電檢修。史蛋到差後的第一次停電檢修，還在建廠期中，工廠也添置了一座3號鍋爐，新設鍋爐的電力系統要併入供電系統，完工後台電還沒有供電，就用自備發電機供應的電力起動鍋爐。停電前發電機就已經起動了，並且順利的供電給不能停電的地方。鍋爐也是優先選項，在完成新鍋爐的接線後要啟動2號鍋爐供汽，卻怎麼點火都點不著，儀電課的儀電工程師也被找來協助排除故障。他對照線路圖一個一個找原因，史蛋就站在他旁邊看著他工作。突然辦公室來電話，要他回到辦公室接電話，他就回去接電話了。原來是老媽打來的，她說生產後剛剛回家坐月子的媳婦說住不慣，要史蛋週末去接她。忘了是怎麼回答的，放下電話不久，在回鍋爐房的路上，一聲巨響，一個鍋爐爆炸了。史蛋趕忙衝過去，2號鍋爐的爐頭飛了出來。儀電工程師滿臉鮮血，被趕來的人扶去就醫，有一個包商的雜工受重傷倒在地上，不久被救護車載走了。

出事的鍋爐是個四迴路煙管式鍋爐，直徑3公尺的爐頭用兩個鉸鏈支撐在爐體上再用許多螺絲固定住，形式有些像滾桶式洗衣機的門。爐頭上有一個小玻璃片可以觀察爐內的狀況。點火前要先啟動給水泵及燃油加壓泵，也都順利的啟動了，偏偏就是鍋爐屢點不著。史蛋去接電話時，終於發現是鍋爐送風機的馬達轉錯方向了，改正馬達轉向後再點火，工程師的眼緊貼在玻璃現窗上觀看點火的情形，四十歲左右，160公分高的鍋爐工站在他的左側，爐頭的外緣處，他要從空隙偷瞄點火的狀況，有一個包商的雜工走了進來，要收拾施工雜物。每次點火前，點火失敗後，都有自動設定的排氣時間，把未燒掉的燃料氣體排出爐外。因為馬達倒轉，空氣壓力不夠，未燃燒的點火瓦斯都聚集在爐內，而沒有排出去，大家都沒有想到這種狀況的存在。當馬達的線路調整過後，爐內充滿了累積的大量瓦斯，屢點不著的燃油黏在爐壁上，燃油雖然沒有燃燒，但是也被加熱到幾乎要冒出火星的程度。馬達轉向更正後立即帶入大量新鮮空氣，使燃油上的火星點燃了爐內累積的氣體，急速燃燒與膨脹的氣壓猛烈撞擊爐頭，固定螺絲全部壞掉只剩兩個鉸鏈撐著，爐頭旋轉120度後停止。工程師緊貼著監視窗，他是被推而不是被撞，所以他只失去一只眼睛。距離最遠的雜工卻被撞個正著，不幸死了。短小精幹的鍋爐工剛好站在切線位置，被氣爆翻了一個跟斗，好在沒有受傷。

 假如史蛋在現場，他能阻止悲劇的發生嗎？不能。剛剛接觸鍋爐半年的史蛋，就算是他以前見過類似的案例，反應遲純的他，也一定不能及時想起。假如他在現場，會在那個位置？八成，會站在工程師的旁邊，或許當時對著視窗視察是史蛋，或許他站在工程師的左後方，可能被暴衝的爐頭推開或撞開，或死或傷殘，誰知道？感謝老媽的電話救了他，感謝老婆與女兒促使老媽打電話給他，所以他感謝三個女人共同救了他。

當天晚上要啟動1號鍋爐供氣，又點不著火了，正在焦頭爛額的時候，賣鍋爐的技師來了，他幫忙解決了問題。不久後開廠務會議時，廠長把史蛋狠狠的損了一頓，史蛋沒有使性子，乖乖的認了。看不懂控制線路圖的史蛋，還是看不懂控制圖。後來修理工廠的工人在工作時出了差錯，讓鐵屑掉到尼龍儲槽中，廠長又氣得發飆，連「我們不要這樣的職員」都出口了，史蛋也覺得該走路了。沒想到後來公司換老板，廠長與課長都申請優退，離開了。史蛋連課長要優退都不知道，只好留下觀望。

 2. 廢汽回收，加熱給水

那時是第一次石油危機之後，原油的價格由每桶美元一塊多漲到十元以上，所有的工廠都受不了，政府就喊出了「節約能源」的口號，工廠裡也到處是節約能源的標語。 有一天工廠裡丟出了一個熱交換器，史蛋左看右看之後，認為這個可以用，就報告課長。他是明白人，只是太忙了沒有注意到這些小事，他二話不說，立即叫在廠內工作的包商按照史蛋的指示，把它裝上去，替鍋爐給水加熱。鍋爐給水裝在一個大鐵槽內，水源有兩個，一個是常溫純水，最多30℃，另一個水源是回收的蒸汽冷凝水，100℃的熱水進了給水儲槽，還有一些白煙從桶頂的呼息管排出去。混合水的水溫是多少呢？不到40℃，證明回收的效率很差。史蛋把撿來的表面式熱交換器裝在給水槽的頂端，讓冷水與熱水還有水蒸汽進行交流，再流到給水儲槽，由於殘存水蒸汽被回收，水溫上升到65℃以上，這個溫度的鐵板有燙傷人的可能，於是又替它加上保溫層，溫度又升到70℃左右。給水增溫35℃以上，至少可以省油5％，一天用油5公秉，省5％就是250公升，首次出師就有此成就，興奮得很，從此史蛋就愛上節約能源的話題。

3. 重油輸送，自走式

鍋爐燒重油，重油要從100公秉的儲油槽用油幫浦輸送到室內的日用油糟。儲油槽內有一組電熱器用以把重油加熱到可以泵送的溫度。油槽旁邊有一條主蒸汽輸送管，管子下方有一個蒸汽除水器用以去除輸汽管中的水份，排出的熱水因為量少就沒有回收。史蛋把蒸汽管排出的廢水接到軟銅管，再纏繞在輸油管上，利用廢汽的熱量加熱重油。從此油泵與電熱器就閑置了，這一改革，每小時也省下10度電力。冬天時氣溫降低，油流不動了，就增加儲油量，讓較高的位差推動油的重力流動。再來就是讓日用油槽內的浮球閥失效，讓重油不受控制的流入日用油槽。後來的兩個冬天理，輸油泵一直沒有動過，電熱器只在寒流來襲時啟動過幾次。

 4. 冷卻水改造，意外大獎

史蛋的公司與另外四家化纖公司合併，另一公司的工廠與史蛋工作的工廠有兩牆之隔，也就是中間隔了一個第三者。這兩間工廠就合併為一間總廠，由他們管理。工務課併入鄰廠的「供應課」，除了不管建廠與工程發包，一切照舊，史蛋由副工程師升為副課長，光桿副課長，責任照舊。課長是另一邊的人，還有另一位副課長與工程師協助他管理那邊的事，那邊的廠較大，而且還要管冰水機，但是他們沒有鍋爐，他們買蒸汽，工作輕不輕鬆也難比較。他們是續存公司，我們是消滅公司，為了和協，課長及更高級的處長、總廠長都很少到我們廠裡。以前的廠長每天至少要在廠裡巡視兩三圈，而第三圈往往在夜裡，所以史蛋也有在夜裡到工廠巡視的習慣，現在可自由了。自由以後，史蛋沒有乘機補習電路圖，史蛋另找新樂子。

 我們的第三工廠有三臺各為300多冷凍噸的冰水機，歸儀電課管，工務或供應課只負責供應冷卻水而已。課裡有3臺40馬力的冷卻水輸送泵及1台20馬力的冷卻水回收泵，一條12吋主供水管線及主回水管線，冰水機的冷卻水就經過這一密閉系統流回到冷卻塔，還有一些分支管線供應其他目的使用，其他目的的冷卻水在使用過後流到一個冷卻水回收池，再經過回收水泵加壓，用一條6吋的輸送管打到12吋的主冷卻水回流水管線，再流回到冷卻塔冷卻。夏天重負載時，三台冷凍機全開，還是滿載，廠方（就是廠長與課長）的對策就是加大泵浦的壓力，增加壓力就要增加馬力，就換了三臺75馬力的泵浦，拆下的舊泵浦就挪到新建的第四工廠使用。史蛋到差後不久，新泵浦就到廠了，他負責拆換作業，在不停機的情況下，一台一台的更換。更換後冰水機的窘境依舊未解，冷卻水泵只用兩台就行了，兩台75馬力的馬達也在幾乎滿載運轉，消耗的電力也由將近120馬力上升到將近150馬力。冰水機與冷卻水泵馬達也不時會跳車，跳車後就等機組略為冷卻後再重新啟動，就這樣運作了四年。三年前史蛋剛來不久，就碰到出人命的鍋爐意外，後來史蛋裝了一個給水加熱器，又搞個燃油輸送系統改善，才雀躍不久，又碰到修理工廠工人漏氣事件，史蛋很鬱卒，只恐再犯錯，那裡敢再出什麼新主意。管家婆廠長終於走了，換史蛋當家，如果不搞些名堂怎麼對得起自己？怎麼對老廠長復仇？

史蛋的流體力學是混過去的，對於冷卻水問題也沒什麼概念，最近猛K書後，終於知道一些管路施工的原則。他就是瞧那個6吋冷卻水回收管垂直插到12吋主回流管的方式不順眼，想要讓它直接流回冷卻塔，與冰水機冷卻水分道揚鑣。他把主意報告新課長，課長看過現場後立即同意修改，馬上動手，年度停電那天完成切換，一開車，效果好到令人不敢相信。夏天時冰水機只要開兩台就行了，從前冰水機的電流表一直指著100％，現在則不到85％。史蛋丟掉鍋爐的問題，轉而研究水泵與水管，終於找到答案了。有一個故事是問一個小王子，長安遠還是太陽遠？現在史蛋也有相同的問題，要找人分享心得，該找誰呢，在阿拉伯半島又沒有地址的課長，不如在天上的廠長容易連絡，而且他欠史蛋一頓罵，史蛋現在補寫一封信給他。

 廠長大人：您好，我是史蛋，一個您不喜歡，甚至想要趕走的手下，也許您不願意讀我的信，那麼就請您看在您的老朋友，我的課長的份上，看完它吧。您離開工廠後不久，我替三廠的冷卻水系統做了一個微小的改善，我把回收水池的水接到一條獨立的回水管，讓它與冰水機的回流冷卻水分道揚鑣。我作的工作只是接了20公尺6吋的鐵管，花不到二萬元。負載最重時，運轉情況如下：

1.     冰水機，離心式，約300馬力，共3台，每台各有1個電流表。

改善前：夏季時，3台皆運轉，電流表讀數100％左右，噪音淒厲恐怖。冬季時，運轉2台。

修改後：夏季只要開2台即可，電流表降到85％左右，噪音可忍受。冬季時運轉1台。

2.      冷卻水泵：原為40馬力，流量2000GPM，揚程18M，被換成75馬力，1700GPM，    

35M。

修改前：冬夏季都運轉2台水泵，尖鋒負荷時耗電約150馬力。

修改後：尖鋒負荷時，使用2台水泵，耗電約120馬力，低負載時使用1台水泵，耗電約60馬力。

3.     冷卻水回收泵：1台，20馬力，流量500GPM，揚程27M

   修改前：水泵容量不足，時常抽不完水，使水溢出水池外。

   修改後：水泵流量太大，時常把水池抽空。

 我當時就想告訴您的，卻聽說您到了我找不到的地方，我一直想找您一吐鬱壘，這一等就是三十多年，太久了。言歸正傳吧，您當廠長，是不是該在到任之前，最遲在到任的當天，就把工廠的流程圖、管線及儀控圖給看楚呢？就算您不看圖，就憑您在工廠呆了三、四十年的經驗而言，一個專業設計公司設計、出售的新工廠，配備了三臺冰水機，居然要三臺同時工作才能應付尖峰負荷，沒有備用機組，又每台都滿載，沒有餘裕，不是很奇怪嗎？您有沒有追查原因，找出錯誤並且加以更正呢？如果您還沒有弄清楚，我就說得更清楚一點。

 一台300冷凍噸的冰水機需要1000GPM（每分鐘1000加侖）冷卻水，兩台就要2000GPM，剛好是一台冷卻水泵的能量，換句話說，不管是用1台冰水機或是兩台，都只要1台冷卻水泵就夠了。製程還需要一些冷卻水，數量卻少得多，設計者有兩個選擇：

1. 1台2000GPM的及冰水機專用冷卻水泵，加一台較小的製程用冷卻水泵，例如500GPM，然後二者各配備一台備用機組。

2. 在沒有能源危機的年代，設計者寧願選用簡單的方式，也就是讓冷凍機冷卻水泵與製程用冷卻水泵用相同的規格，然後只要共用一台備用水泵就可以了，所以我們有了3台40馬力，2000GPM的冷卻水泵。在這情況下，管線設計者有兩種選擇，如果共用1根水管，就要選16吋的，如果要分開成兩條管線，冰水機要用12吋的，製程可以用6吋的。現在的錯誤，不是選錯管徑，就是少裝了1條管線。還有，把回水管從腰部垂直插入主回水管，原是可以忽視的錯誤，製程回水管可以有單獨的管線，也可以用斜插的方式插入主管線以降低阻力，但是現場用的卻是阻力最大的垂直插入，一個可以忽視的錯誤在極端的條件下，成了壓垮駝背的最後一根稻草。它造成冷卻水流量不足，冷卻水流量不足又被誤判為冰水機能量不足，就只好加開一台冰水機來應付了。

不能全怪您一人，廠裡還有副廠長，建三廠時還有處長，還有生產單位的主任、副主任、值班工程師們，儀電課長、副課長、空調工程師、工務課長，甚至技術室主任，保全課正副課長，大家都有責任。為什麼大家都視而不見？大家各有所長，各有所忙，也各有所盲。我尊敬大家是合格的主管，也請您不要把史蛋當作早該滾蛋的米蟲，好嗎？史蛋把您臭罵一頓，是因為尊重您是好人，史蛋找回面子以後，我們兩不相欠，從新為友，好嗎？

史蛋送給新朋友的第一句話：「您可以在工廠裡任意健行，爬樓梯，要慢跑，總得進入公園或校園才開始吧？您又不姓馬，馬路也不歸您管，為啥在馬路上開跑呢？史蛋現在喜歡讀歷史，外號趙粉絲，認識一大堆趙家哥哥，他們都是英雄好漢，跟欠你命的趙陶或肇逃沒有關係，請不要遷怒好嗎？我的朋友只剩下兩組，歷史組與再生能源組，節約能源組早就關門了，詩文組最近也關了，隨時都歡迎您，對不起，史蛋說錯了，應該是：史蛋就要來拜訪您了，要談什麼，您想好了嗎？拜拜。」

如果您看不懂，簡單的說，史蛋替公司省下了大筆電費，全年平均，約每小時250度電，全年210萬度，已經浪費了8年。

順便給超人課長：「史蛋很感激您的提拔，雖然您在這件事上，您沒有處理好，但是在別的方面史蛋是萬萬趕不上您的，能夠幫您補過是史蛋最大的光榮。盼望與您再見。」

 冷卻水系統改善後不久，史蛋雄心大起，想要回饋社會，就寫了一封文章寄給聯合報系，這是他第二度向報社投稿，回函還是抱歉稿擠，就成了最後一次投稿報社。他又寫了一封信給台電說明他的經驗，希望能參加他們的能源服務團隊，獲得與其他工廠人員交流的機會。台電回函要史蛋去見他們的副總工程師薛小生，薛小生編的「電工手冊」幾乎每個電工或工程師都人手一冊，是台電最紅的人。能與他面談，史蛋當然很興奮，見面後才知道他已經垂垂老矣，大概是退休後再回鍋的約聘顧問。簡短的客套之後，他聽完史蛋的陳述，客氣的贈送一本台電的刊物，請史蛋投稿到那裡。看看內容大都是公式演算，用的都是微積分或微分方程，史蛋的算術解題一定會笑掉別人大牙，他沒有奉命投稿到台電。

 冷卻水糸統改善後不久，公司正好發起一個節約能源、改善製程以降低成本的運動，課長說史蛋剛做的就是最好的範例，可以向上報告，因為史蛋太忙，就由那邊派人支援寫報告。因為史蛋想要換工作的消息外洩，跟那邊的關係有點緊張，他就沒有過問報告的事，不久之後他就離職了。那份報告他始終沒有見過，也沒有收到任何獎賞。報告不重要，獎賞不重要，重要的是改善還沒有完成，舉一反三，還有許多地方可以繼續玩，有沒有人繼續玩？玩成什麼樣子？這才是史蛋魂牽夢回的事。二十年後他終於回到老工廠，警衛報告廠長，當年的副廠長，他還記得史蛋，准他進廠憶舊，因為已接近下班時間，他要史蛋在看過現場後到他家裡一敘。現場依舊，更為破舊，沒有任何改善。

廠長是當地旺族，當地員工大多數與他有關係，那個把鐵渣掉入儲槽，害史蛋被老廠長臭罵的維修工也是他的親戚之一。他是在地派的首領，負責管理各工場的生產，老廠長負責工程管理，工務課的職員歸老廠長管，就成為廠長派或外地派。有派系就有磨擦，事過境遷，壯年的副廠長也到了退休前夕，昔日恩怨怎能不一笑置之呢？在廠長家裡，閑話之後，他主動問史蛋：「你離職之前，好像做了什麼事，大家議論紛紛，你說清楚吧？」老天爺！史蛋不時掛念的節能報告，竟然寫得連事主都看不懂，難怪沒有人繼續改善。也許他問過別人，卻得到瞎子摸象的結果。他也像老廠長一樣是用腳管理的，廠裡的每一寸土地他都很熟悉。在史蛋的引導下，他回憶起當年冰水機及冷卻水泵時常跳車，及回收水池時常溢出地面的景像。他再經過三廠冰水機旁時一定會感覺到震耳欲聾的噪音不見了，是什麼原因把咆哮山莊遷走的，沒有人能說清楚。史蛋新增的管線躺在現有的管架群上面，沒有增加一個礙眼的管架，難怪他看不到，但是他一定也沒有認真的尋找，才會連這麼大的東西都找不到。

 十年後，一個畢業後就沒有見過面的同學得到史蛋的消息，相約見面。他是個飛車黨、賽車狂，能源浪費者，是史蛋深痛惡疾的類型，因為他的胃被割掉2／3，不能再飆車了，心中沒有芥蒂，他們欣然相見，暢敘別懷。男人的話未完，女主人就迫不急待的控訴史蛋的舊東家：「你以前工作的工廠關門了，我老公的同宗在那裡幹了40年，沒有退休金，還被欠薪，他們在抗爭，他們每日都以淚洗面，不時集結抗議，、、、、。公司關門時史蛋正在養鴕鳥，住在沒有電視與電腦的工寮，處在買不起報紙的困境，所以不知道此事，只能傷心感慨，有許多史蛋認識的好人，包括同學的同宗，當年的同事，都受到連累。

多年以前他們就停用自己的鍋爐，向鄰廠買水蒸汽，史蛋對鍋爐的節能貢獻早就畫上句號。現在整個工廠都關了，他對冷卻水系統的貢獻也成為歷史陳跡，那個還有改善餘地的冷卻水系統仍有可能繼續燒新老板的錢，自身難保的史蛋即使想要幫忙，也無路請纓。又過了五六年，在史蛋公開自己的故事後，不知道是否還有機會再續前緣，讓一個未完成的故事，有一個美好的結局。

 冷卻水系統改良之前，帶課長看現場，記得的對話如下。

「現在流量多少？」

「3000到4000GPM。」〈後來才知道史蛋詁計錯誤，沒有這麼多。〉

「12吋的管子確實太小了，改吧。」

當時覺得課長的眼光很厲害，能一眼就看出問題。後來覺得自己錯了，正確的問答應該是這樣的。

「冰水機幾噸？」

「每台300多噸。」

「900多冷凍噸用12吋的冷卻水管確實太小了。」「主給水管上面的那條小管子通到那裡？」

「製程。」

「先照你的意思，把回水管分開，如果還不行，再把製程的給水管也分開。」

「三臺冰水機要同時運轉，沒有備用機，這裡面八成有問題，你先找一找，如果找不到，我們一起找。」

那邊的冰水機更大更多，課長是冰水機專家，這樣的指示才合專家的身份。後來抄股專家翁大少主演王子復仇記，奪回經營權，他把供應課的炒股課長調到馬來西亞廠當廠長，後來又升任馬來西亞公司總經理，聽說他幹得不錯。這是史蛋的嚴重誤判，把龐統當百里侯，真是委曲他了。史蛋把應該繼續改善的部分作了交待後走了，這位今之龐統，沒有把史蛋的交待當作公事處理，是非常遺憾之事。

 後來史蛋走了，在17K、13K與11K中作一個選擇、史蛋選擇17K的石化業，放棄了13K的化纖業。那個11K則有另一個小故事。史蛋又報考一家汽車公司，史蛋的媽媽與該公司某人的媽媽有同鄉故交之誼，媽媽就替史蛋討人情，也不知是純憑實力，還是加了人情分，史蛋又名列前茅。該公司公開放榜，榜單登在大報之上，史蛋要走的企圖同事皆知以致非走不可。史蛋去面試，談到待遇，對方說約11K，最多12K，決定要走了，也不差那一點錢，史蛋還在等一個人的消息，如果台電聘他為能源服務團的成員，內部或外部都可以，他就會留下來了。薛小生沒有給他回信，卻等到另一封17K的回信，史蛋只好見利忘義了。史蛋在要放榜的考試中，只得過一次冠軍，就是那一次，那個微型冠軍是史蛋此生的唯一，卻不幸含有不公的陰影，贏得不光彩，昏了頭的史蛋渴望一座純正的冠軍。提醒一句，史蛋退伍後八年才有17K，組、課長級待遇，汽車公司的11K大概是給有經驗的新進人員，二者有所不同。為何老是談錢？因為史蛋工作了10年之後還沒有領過22K，但是比起初入職場時的3K，史蛋沒有怨言。

 史蛋到一間石化廠管理修理工廠，一年後轉任公用組長，管鍋爐、冷卻水、廢水處理。沒多久，有個推銷員來賣防止水垢產生的離子化水處理器，當地地下水及自來水的硬度都很高，水很易生水垢，會堵塞管路或設備，所以除水垢是要務，這個推銷員來對了地方。一組設備要100K，有效才付款，要停車才能安裝，如果無效，還要再停車把它拆下來，還挺麻煩的。為什麼在職多年的前任組長沒有採用？它會是一個雞肋嗎？也就是，它有用卻不明顯，而買主卻得為了避免拆御的麻煩，及失察的罪名而找藉口把它留下來。史蛋送上請購單，准了，也安裝了。

三個月後，一次週會時廠長問一位工場長：

「冷卻水情況如何？」

「熱媒泵的冷卻水管照堵。」

史蛋的神經緊張了，空氣凝結了數秒，工場長以狡黠的語氣繼續：

「以前都是水管壁上結滿水垢而堵塞，最近卻是老水垢脫落而堵塞，等舊水垢掉光了，應該就不會再堵塞了。」史蛋感動的眼眶都濕了。

廠長又問另一位工場長，他的回答也很讓人窩心。

「我們也很緊張，冷卻水盤的舊水垢有點兒鬆脫，我們緊盯著，不讓它掉進水管裡；還好沒有新水垢生成。」

八、漂泊，失意

春風得意的史蛋，應該定下心來的，魔鬼又來引誘史蛋。在化纖廠時的超人課長到沙烏地工作，期滿後他更上層樓，到外籍公司上班，公司請他推薦繼任人選，他就推薦了兩個人，甲與史蛋。甲是成大的，也是史蛋的朋友，該公司先約談甲，滿意了就沒有找史蛋。甲的合約到期後，他轉到非洲的油公司工作，他又推薦史蛋接班。主持面談的是總務主任：「合約一年，月薪1.4K美元約56K，因為有兩位優秀工程師推薦你，所以我們也不考試了，就等你一句話。」

 那時女兒剛讀小學，兒子也要讀小學了，現有的工作也不錯，他不該出遠門的。鬼迷心竅，他居然答應了，從此在沙烏地流浪了十年，因為英文太差，十年也沒有長進，結果是一事無成。回台後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就自己開公司做石化公司的維修生意。史蛋不會做生意，生意愈做愈差，數年後做一筆私人生意，卻被上一包老板拐款潛逃，損失數百萬元，成為致命的打擊。為了省地租，把工寮從大寮搬到高屏溪南偏僻處，並兼養鴕鳥當作副業。不久後，施工時出了個意外，史蛋的右小腿骨折。受傷後就不做工程，只養鴕鳥。鴕鳥肉叫好不叫座，又慘賠，此時有個同學給史蛋介紹工作，於是把鴕鳥場結束，重新開始上班。

 九、水黃皮之旅，挑戰不可能

新老板是退職的管理學教授，搭上環保救地球的風潮，他買了一套廚餘處理設備，一套廢食用油淨化處理設備。廚餘處理時要發酵，發酵時會發出始料未及的強烈臭味，設備只好停用。廢食用油淨化設備在尚未完工時就碰到黃豆油大漲，廢食用油跟著大漲，處理廢食用油已無價值，就未繼續施工，而未能啟用。他還代銷節約能源設備「乳化燃油製造機」，這個很對史蛋的胃，拜訪兩家準客戶後史蛋傻眼了，現在燃油這麼貴，政府對新出廠鍋爐的熱效率規定很嚴，而舊鍋爐的主人在成本壓力下也自動的改善了。現在才進來太晚了，這個市場太小了，像史蛋以前用的爛鍋爐，恐怕一台也找不到了。老板還不放棄，史蛋就把工作重點轉向另一部門「生質柴油」。

 那時最熱門的原料是麻瘋樹種子，公司在推廣麻瘋樹，也種了一些樹苗出售。史蛋受命研究生質柴油的製造，他以每批1到8公升的規模試製了幾十批生質柴油，當作樣品放在陳列櫃中。史蛋覺得要造生質柴油，一定要先確定什麼原料是最經濟可靠的，再以那種原料油作研究。史蛋搜索資料的結果，發現麻瘋樹種子有問題，不如另一種原料樹水黃皮有潛力，它有六大優勢：

1. 它無毒，可以種在任何場所，包括公園、校園及路邊等人口密集處，麻瘋樹有毒，不能種植在人口眾多處及休閑農業區。

2. 它是喬木，二氧化碳吸收能力強，空氣清淨能力是灌木麻瘋樹無法比的。

3. 它的樹根深，土壤保持能力佳，是很好的水土保持樹種。好好的規畫，它能對抗土石流。

4. 它的種子產能？眾說紛紜，都是估計，但是一定比麻瘋樹大許多。

5. 它可以給弱勢者提供就業機會，而其他有競爭力的再生能源都是高科技產品，對縮小貧富差距沒有貢獻。水黃皮是能源、節碳、氣候、社會正義的全面終極解決方案。

6它有經濟價值，是有競爭力，開始收穫後就不需要政府補助的農產品。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水黃皮也有限制，開始時，史蛋只知道它是野性未馴的植物，你不能期望它像芒果一樣同時結果同時成熟，它更不會年年豐產株株結實，要經過許多年的研究改進才能達到上述結果，總之，它是多功能最環保的寶貝，但是事先投資於研究開發是必需的。後來史蛋才知道這種易種易活的樹，要它多子多孫並不容易，它對空氣汙染相當敏感，對化學污染的抵抗力尤其較弱。一句話總結：「水黃皮只能在乾淨的環境下生產大量種子。」雪上加霜的是水黃皮對化學污染的抵抗力較弱，及水黃皮會釋放汙染空氣的「異戊二烯」等二種發現，都是台灣學者的報告。有劇毒的油桐樹可以包裝成「桐花季」招攬觀光客，同樣是本土樹種，絕對安全，絕對經濟又環保，花朵同樣美麗的水黃皮卻遭到禁種的命運。就項目而言，在環保方面，水黃皮樹會增加空氣中的異戊二烯，水黃皮油會增加空氣中的氮氧化物濃度。水黃皮油能減少二氧化碳、一氧化碳、碳氫化合物、硫氧化物及懸浮微粒等五項污染物的排放。就環保項目而言，水黃皮是利多於弊，就質、量而言，台灣沒有人做比較，澳洲及夏威夷都對水黃是否為外來有侵略性的雜草作過調查，結果都是令人可接受的。從此史蛋展開了一段全新的「水黃皮之旅」。

 連個基本學位都沒有的史蛋，不斷的與教授董事長唱反調，終於被炒魷魚。無論如何，要感謝他，提供讓史蛋接觸到再生能源這個領域的機會，也很抱歉，史蛋沒有幫他賺進一毛錢。被炒的時候正值金融海嘯的高潮，史蛋知難而退，沒有跳進紅海搶飯碗。

 史蛋繼續找水黃皮的資料，在台灣網路上，沒有看到任何把水黃皮與再生能源連結的資料，卻在經濟部的「能源報導」上看到一篇文章介紹本土的再生能源樹種「烏桕」，史蛋想在那裡說不定可以找到同好，就投稿過去，史蛋沒有講故事，就把植物百科全書的資料抄了一遍，再加上史蛋收集的，它在再生能源產業的潛力，組合成一篇很不可觀的爛稿。對方很敬業，兩天後就收到很客氣的回函：「對不起，您的稿實在是不像一篇文章，不能錄用，、、、、。XX。」過一陣子，史蛋又投稿過去，還附上一函：「XX小姐：遵照尊意，我把不像文章的稿子改了一下，請看看是是否可用。我是看了貴刊，某期，某篇報導，覺得該文不實在，才投稿的。又該文的某句是個美麗的誤會。、、、。」這封信被E郵差報告安全送達，卻沒有回音，史蛋要懷疑E郵差是否把它送到百慕達三角洲去了。史蛋的文章沒有登，被史蛋質疑的文章也沒有更正啟事，所以史蛋認為信寄丟了，或被丟了。史蛋不認識海角七號的郵差，找信不如找新買主。

 史蛋在找植物學家，弟弟說他認識T大的L教授，就見到了L教授。教授說「水黃皮試種，有，當能源研究，沒有。」L教授是教學型教授，雖然多年不做研究了，但是他兼行政職，對於研究案的管理他很清楚。史蛋就拿出國外的資料影本及史蛋的稿件，請教授過目。教授說：「文章可以發表，但是你沒有相關背景，要找個人背書才行。」剛剛才被「博士候選人」打敗的「職場淘汰郎」立即大喜的說：「拜託了！」L教授不但不吝賜教，還款待一頓不錯的午餐。午餐時還大方的說他對某種藥用樹很有研究，如果史蛋要種水黃皮，不如種他有把握的藥用樹，他可以指導，甚至可以介紹買主。真感激，真是相見恨晚啊。L教授把史蛋的稿交給一位較年輕，專長在森林產物的K教授，請他修改。史蛋的稿件除了背景介紹，還介紹水黃皮樹與油，還有可以不用把它轉化成生質柴油就直接作燃油使用的持殊柴油引擎，過去式、現在式與未來式。K教授果然高桿，要投到林業學術雜誌的稿就不要談農機，他刪掉引擎，又加了一些植物油與生質柴油的特性與燃燒效果等資料，都是林產品的應用，不算撈過界，他又修正了一些過時的資料，及加入歐洲的動態，使資料更有可看性。

K教授又說，他也請著作等身的泰斗級W教授共同背書，對方也答應了，他還說：一切沒問題，審稿的C教授是生質柴油專家，是好朋友，他很樂意發表這種文章的。史蛋一聽C教授當評審，心想冤家路窄，落到他手裡了，他會不會藉機整我呢？

 生質柴油的製造方法簡單，是成熟的技術，還是有許多人醉心於研發新製程。史蛋在某公司研製生質柴油，要搞什麼名堂呢？原來公司想要製造幾款教學用的生質柴油製造機，賣給各級學校。聽說C教授發明一種新製程，擁有專利，史蛋就提出購買專利之議。C教授說專利權屬於學校，於是雙方在學校會面，董事長說公司的立場願意按業績抽成，校方卻堅持買斷，一次付清，生意沒有談成。C教授已經調校，實驗設備是國科會財產，已搬到新學校，無緣一見。

 會後，史蛋到教授的新學校拜訪，終於見到了教授的發明。史蛋說：「這個轉酯化轉盤及整個機械系統，我可以做得更好，但是對儀控部分我就沒有辦法了。我們可以合作，設法繞過你的舊專利或者申請新專利，做出令人驚艷的產品。」就在史蛋對C教授畫大餅施以利誘之時，史蛋被炒了。與舊老板反目成仇的經驗不止一次了，史蛋不想重蹈覆轍，若說沒有怨恨，那又是違心之論。對C教授要如何交待呢？史蛋想不出可以不罵人而又可以自圓其說的法子，史蛋又故技重施，消失了，讓他去罵公司吧。一年多以後，史蛋卻以另一種身份出現在他面前。史蛋沒有去解釋落跑的原因，隨緣啦。C教授可以說：「史蛋是個騙子，是個不負責任的人，當心，不要被他利用了。」好在C教授是個實在而明理的人，君子不以人廢言，他做到了。

 在等待核稿的時候，史蛋也向住家附近學校的教授推薦做水黃皮研究，史蛋拉著僅有數面之緣的某教授去拜訪台糖，臺糖的造林計畫啟動了十年，種了許多種樹，水黃皮也在內。詢問苗圃的員工，他們這樣回答。

「造林的目的就是造氧，樹種多樣化是重要原則，水黃皮的經濟效益沒有考慮。」

「十年前我們就開始種水黃皮了，數年前某教授的研究報告說：水黃皮會釋放一種對人體有害的化學物質：異戊二烯，所以上面下令停止種植水黃皮。」

史蛋對同行的教授說：「水黃皮有百利與一害，別人抓錯了方向，這是您的機會。」環工系的教授研究植物的空氣汙染效應，是最正當不過的事了，況且他也做過某種酸性氣體對不同樹種的損害影響的實驗。他的回答竟是：「我們是C咖，講話沒分量。」

 論文發表了，史蛋立即寫了一封Email給W教授表達感謝，並提及水黃皮被封殺之事，希望他能出面糾正錯誤，或者發表更全面的比較報告，讓人們不要誤會水黃皮。發信後幾乎是立即，收到K教授的電話，他問：「為什麼要打擾W教授呢？」W教授是名學者大忙人，他不希望受到閑雜人等的干擾是合理的，史蛋也被當作閑雜人等，被拒於門外，就太傷感情了。史蛋一時糊塗，就回答：「對不起，我以後不再打擾你們了。」該死的史蛋，他把「他」說成「你們」，連好心的K教授也被他一併拒絕往來了。該死的史蛋，他還有個毛病就是死不認錯，說不打擾就不打擾，好不容易認識的T大教授們就這樣拜拜了。

論文發表後，史蛋在電話中對弟弟說：「文章發表了，我想請L教授吃個飯道謝，要到你那裡住兩天。」弟弟說：「吃飯道謝，我幫忙處理就行了。你這一趟，就省了吧。」過一陣子，史蛋又問弟弟，弟弟說：我沒忘，最近較忙，還沒請。」世上那有逼人請客的？史蛋不敢再問，過陣子打電話去宿舍，電話已成空號，後來聽說他退休到國外當交換教授去了，這一條線也斷了。L教授真是大好人，在修正稿件期中史蛋的媽媽去世了，在電話中史蛋說：「最近家裡有事不能去看你。」L教授就問弟弟，然後他來參加媽媽的公祭，司儀喊「T大XX系上香。」L教授一個人出現了，感謝他記得史蛋是他論文的共同作者，所以他以公誼致奠，否則他就是「私人好友－T大教授XXX。」百日之後史蛋要找L教授道謝，卻被貼心的弟弟攔住了，史蛋在這裡對L教授說：「謝謝您，對不起，史蛋失禮，太失禮了。」

失業已久又負債累累的史蛋急需找個工作，他不敢找T大的人，他們程度太高，史蛋幫不上忙。L教授告訴他：「T大主要做學理研究，推廣種植不是T大的專長，T大的研究教授都有好幾個研究案在進行或籌畫中，水黃皮要納入計畫恐怕要好幾年以後了。」而且史蛋的原稿名為「水黃皮油－新的生質能源」是肯定句，被改為「水黃皮油作為生質能源之潛力回顧」，有疑問句成分，這就是支持強度的退縮。史蛋知道自己的機會在找C咖合作，而且要搶在T大之前。史蛋再找C咖教授跟他說：「你主持台灣第一個水黃皮能源研究計畫，一定會名留青史。你以前擔心史蛋的說法是空中樓閣，現在T大背書了，你還怕什麼呢？這是個產業鏈，可以切入的地方太多了，這是個全新的領域，有做不完的研究機會。」他還是猶豫再三，然後說他不想參加，但是他的夥伴D教授願意參加。史蛋當然歡迎，有人肯做就好，管他是誰。史蛋對D教授說「你要大幹還是小炒都行，史蛋挖深井不行，挖戰壕是很在行的。史蛋也寫過期中報告與期末報告，可以當你的特約助理，負責寫報告與偵錯。」史蛋建議他申請國科會的研究案，他的申請被校方給否決了，他說：「校方的意思先用學校的經費進行，學校的計畫最多二十萬元，我最多只能付你二萬元酬勞。」史蛋一聽計畫又破滅了，學校裡的人一大堆，哪裡需要到校外聘請助理呢？史蛋一聲也不吭，走了。

 一年以後，史蛋接到一個電話，是立委助理H先生打來的：「政府補助農民種樹造林，台塑也同意對麥寮地區的農民另給補助，我以前在生質柴油製造廠待過，我認為種植水黃皮樹是個可行的方向，我想向農民推薦種水黃皮。我向T大求助，T大說史蛋是這方面的專家，要我找你。」老天爺！史蛋所有的資料，在投稿時都當作參考資料送過去了，而且K教授又附了更多參考資料回贈史蛋。所謂專家，史蛋實在擔當不起。H先生證實了L教授說T大最近不會有行動的話。史蛋再回頭向D教授詢問研究進度，答案竟然是沒錢，計畫取消了。T大的零進度在預料中，而D教授的退卻令人憤怒與嘆息，難道他真的是D咖？

 H先生是樂觀、熱忱又積極進取的人，他說：「台糖公司在雲林種了幾千株水黃皮，他們答應奉送成年樹或者樹苗。」

史蛋卻潑他冷水：「水黃皮是未馴化的野生樹種，沒有可靠的產能可言，您讓農民以種果樹的心情種它，它會令人失望的。」

H先生樂觀的說：「台灣的果樹種植技術很高明，他們可以把樹折磨得要死不活，讓樹木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它就會生出更多的花果來傳宗接代。」

史蛋沒有迎戰，他另闢戰場：「您可以對農民說：『這是實驗林，不保證有成果，我可以請教授來做研究，你們還可以得到研究補助。』」

H先生說：「年度預算就要執行了，不能節外生枝。」

後來，H先生說：「看了台糖的樹林後，我放棄了。」

史蛋不鼓勵現在就把它當果樹種植，史蛋只想找人早點展開研究計畫。

 國外也沒有好消息。印度早在2003年就有人把水黃皮當果樹種了，卻沒有令人興奮的報告。

 澳洲的豆類研究所CILR有個大規模研究，因為起步遲，還沒有收成報告。它的合作夥伴BioEnergy Plantations Australia， 網址 bioenergyplantations.com.au 有一張相片的介紹是：4年的樹，年產種子16公斤。它沒有說明這樣的樹是千裡選一，還是十裡選一的樹。依史蛋的觀察，這棵樹的種子也沒有16公斤那麼多。

有一張相片是5年的樹林，地上有許多羊在吃草，一張6年的樹林，很漂亮，卻沒有果實的特寫鏡頭，另一張合成相片說一株樹年產種子100公斤。由於該公司只撿最好的說，而不說平均值，因而史蛋懷疑他們的初期成果也不好。

 這都不是該放棄或觀望的理由，相反的，這是我們迎頭趕上的機會。

 史蛋的稿，發表於中華林學季刊2010年第三卷，秋季號，因為脫期，慢了幾個月才出刊。一年後，次年12月，「台灣林業」也有篇類似的文章發表，作者是台大森林系的名譽教授應紹舜先生。史蛋原是植物學的門外漢，只因偶然的機遇，得以站到高山上大喊：「金山在那裡！」只要有人向著史蛋的手指方向跑去，史蛋就可以下山了。現在有真正的專家指著同一方向作同樣的呼喊，史蛋應該放心的說：「有人接班了，義工可以下崗了。」後來史蛋才發覺名譽教授只是回鍋兼鐘點的退休教授，不可能負研究大任。雖然史蛋是共同作者，通信作者卻是K教授，也就是文章聯絡人，史蛋沒有收到一封討論信，文章又被鎖在學術文庫裡，外人要看，還得花幾十元下載，流通率就趨近於零了。為了避免努力被歸檔，被當成泡沫與笑話的命運，史蛋只好繼續努力尋找肯挖礦的人了。

本文初次發表後史蛋寫信告訴K教授，請他撥冗看一下，如果有錯請告訴史蛋更正。K教授回了兩封信，主體如下：

 其實你是第一作者 不只是"共同作者" 這在學術界是很大不同的

 這是代表你的構想與貢獻 這一點希望你修正 免得讓別人覺得我在佔你便宜

 另外這文章真的沒人來問 有人來問 我也會找你

 而立法院的人 去問W教授 我也有請他們去找你 也沒有抹滅你的貢獻

 雖然我覺得有些事我處理是欠圓融

但是我們來往 我也儘力做到公平 合理 尊重

 如果您覺得沒有人陪伴你 追求你的夢 就是對不起你

 那我 實在也沒有辦法

－－－－－－－－－－－－ 

 其實這文章你可以放在你自己的網頁上

有興趣的人可以打開閱讀 下載

或是把內容另寫為網頁即可

 至於版權的部分 是限制其他人對本文的轉載 或是防止別人抄襲我們的作品

我們自己是作者 應該沒有關係

 至於現在生質能源的議題 在我參與了三年國科會能源國家型計畫後

看了很多 早已心灰意冷

 我跟W教授所遭遇的挫折 也不比你少

所以我應該會忘掉這一切 另找出路

再加上美國頁岩氣開發成功 生質能源應該很難再創當年熱潮

這就是我的看法

 －－－－－－－－－－

K教授與W教授也努力過，終於失望的放棄了，史蛋要向他們致敬，但是絕不放棄，即使是狗吠火車也要繼續吠。

D教授不是D咖，他是工學院環工系的教授，找他主持研究植物改良計畫的人才是D咖，還是超級大豬腳。史蛋糗大了，錯在自己，要實現自己的夢想，要另找高明才行。

為了避免投稿「能源報導」失利的舊事重演，史蛋想到的不是加入環保團體去群策群力，老狗變不出新把戲，史蛋只有一招，就是出奇制勝。他想到要弄兩項帽子載，那兩頂？「網路作家」與「歷史怪客」。電腦幼幼班，想當網路作家，豈不是自找罪受？

 停筆兩年後重啟水黃皮之旅，史蛋拜訪了一些學者及官員，他們大致的說法如下。

1.     政府不注重生質能源作物，把分給再生能源的經費都給予工業部門，農業部們分不到，他們沒錢難辦事。

史蛋說：數年前農委會花了好多預算推動種植能源作物，得到每公頃產油1公秉的結果，結論是不值得繼續努力。請問你，現在有一種植物有潛力可以年產5KL〈公秉〉油／公頃，外加吸收大量的二氧化碳，提供大量的氧氣，以及許多附產品及附加效益，你不覺得要重新評估及向政府反應及爭取嗎？

2.     一位教授說：「學校的財務困難，院長說：沒有亮點的計畫不要提。亮點就是一年之內就看得到明確效果的計畫。」「研究水黃皮要長期抗戰，除非上級有政策指示，沒有人願意孤身犯難。」

在別人的地盤上強賓不壓主，回到自己的地盤後史蛋回擊：「聯合報評馬總統的三位教育部長都是飼料雞，他們沒有被控誹謗，史蛋要比照辦理，他說：我碰到一堆小飼料雞。」

3. 史蛋觀察了許多地方的水黃皮樹都是沒有生產力的樹，但是有兩株樹齡15年，剛剛到生產高峰期的樹，生產力很高，有經濟價值，值得善加研究及保護，可以縮短研究時間。教授們依然沒有興趣。一位對生質能源有研究而最近才認識水黃皮潛力的林務官長被史蛋請來鑑定，他對那兩株樹的產能印象深刻，也採集了一些種子回去做分析，那一天我們還共同至另一個他知道的多產地區去採集種子，那裡有近百株樹，大部分的樹都結了許多果實，論單株的結實量，遠不及史蛋所見的那兩株。

林官說：「如果它在印度可以年產油3KL／公頃，台灣絕對也可以做到，不必研究就可以做到，而且這個產量就夠本了。等我們做完評估，再訂計畫。」這位林官是史蛋遇到距離最近的人，可惜他已調走了。他要史蛋與他的研究助理聯絡。史蛋與林官助理的距離又加大了。史蛋不解的是產油3KL／公頃就夠本了，如果經過研究可以提高到5KL／公頃，為什麼不做呢？

 史蛋的電腦程度太差加上腦袋已退化，什麼都記不住，聽說Google Blog最親民最容易上手，就在那裡掛號Po文。長期沒有觀眾，史蛋不自我反省，反而怪平台不好，就到Yam去另開一個戶頭，開完後忘了密碼，就再開一個，用沒多久又出問題，於是又把它丟了。史蛋再去補習班上課學習管理Blog，老師教如何在Yahoo設立Blog，於是史蛋又有一個新部落格了。在一次編輯修改內容之後，文章變了樣，段落與空行都不見了，所有的文字都擠成一團。在史蛋試圖把它搞好之時，它又要關門了，史蛋只好再次搬家，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十、歷史怪客，砲打兩岸

史蛋的初中導師是歷史老師，是取笑的對象，歷史不是喜歡的課，沉迷的是武俠。五專時讀了一些閑書，歷史也不算是喜好之物。史蛋月薪10K上下時，為了節約能源，時常跑書店，有一次，不小心順便買了一本清朝出版，台灣翻印的足本史記，字密密麻麻的，註解的字更小，」常常變成一塊黑墨。為了不浪費以3％月薪換來的古董新書，史蛋勉強自己看了一些篇章，有一點味道了，似懂非懂，總算有一點點特別感受。

 被炒魷魚之後，生活無著，史蛋還堅持自己的人類使命，要看到研究以水黃皮為救台灣的終極方案，也想在這裡找到自己的工作機會。有債無米的老婆受不了，每天以五雷轟頂侍候，要史蛋趕快找個正經事做。固執的史蛋堅持自己的理想優先，對抗之道就是問：誰是歷史上最能忍耐的人呢？誰是戒急用忍的冠軍呢？大哉問！從此史蛋又陷入歷史泥淖之中。史蛋的腦袋不正常，與自己有利害關係之事一概看不準，只與公眾有關的事往往奇準，史蛋又看到了一些與眾不同的東西，怎能不與大家分享呢？

 史蛋有什麼歷史異見？就請看史蛋的歷史Blog 吧。為了提高收視率，先透露一點點：戲劇「趙氏孤兒」的苦主，孤兒的父親「趙朔」是被人害死的，沒錯，但是害他的人不是虛擬的「屠岸賈」而是真有其人的「荀林父」，害他的方式也不是滿門抄斬，而是降級冷凍。而荀林父則被對岸的「中國長城互聯網」列為中國古代名將，百度百科也照樣引用。「中國長城互聯網」是「中國國防類域名唯一注冊管理機構」，講白了，就是解放軍網站。史蛋卻說：「荀林父不是名將是政客，是忘恩負義之徒，是東周晉國大臣搞家族勢力的始作甬者。」這麼不給面子的事不止一樁，飛彈會不會打過來？

 每當史蛋陷入困境時，總有貴人出手相救，靠大家幫忙撐過最艱苦的三年之後，有位貴人說：「信上帝必得救，趕快信上帝。」史蛋說：「好吧，我試試。」史蛋開始進教堂了。不久，有位貴人給史蛋一個短期工作。上工後不久，另一位貴人說：「這裡結束之後，還有一個更長的工作，你願意來嗎？」史蛋立即說：「願意，願意。謝謝，謝謝。」感謝兩位貴人的提拔，給了工作，還給給史蛋一個不受干擾的寫作環境。也感謝教會的傳道及弟兄，以及公司的長官給予電腦技術的協助。

 十一、學詩記

畢業三十多年後他才開始學作詩，詩譜又回到心中。教詩老師的本職是電機糸教授，他也不用邏輯推算，你就是要背。當你喜歡它的時候，何必找捷徑，最多兩三天，所有的基本型全都會背了。

後來史蛋對早年發現的邏輯推算法還不死心，要找出規律，驀然回首，卻發現基本平仄譜簡單到不行。用寫的很簡單，用背的？你就自己試試吧。

第一步：先寫頭兩句，每句六字，把第7字的位置也給預留起來，兩個字換一次調。以平起為例：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

 第二步：換行，繼續寫第三、四句，與上一行平仄完全相反。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

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

 第三步：填入第七字，首句不押韻時，秩序是仄、平、仄、平。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平。

第四步：檢查末三字有沒有三連仄及三連平的情形？本例第三句是三連仄，把第五字由仄改為平。第四句是三連平，把第五字改為仄，如下。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

 大功告成，新版的優點是第一字到第六一氣呵成，不必考慮孤平，只查驗句尾有沒有三連平與三連仄就可以了。

再試一次，平起，首句押韻時，每句末尾字是平、平、仄、平。

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

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平。

偵錯，第一、三、四句都有問題，改第五字即可。

 同樣的，我們試一下仄起詩，先寫出缺末字的六字詩，是不是一眼就看出它的絕對對稱形式？

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

首句不押韻，添上第七字：仄、平、仄、平。

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平。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偵錯，第一句與第二句不合律，要改第五字。

結果

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再試一次仄起，首句押韻的，先寫前六字

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

加上第七字：平、平、仄、平，再偵錯。

仄仄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平。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只有第二句是三連平，不合律，把第五字由平改為仄就可以了。

 背誦律詩的平仄譜更難了，但是若用史蛋的法子，只要記住一個長句就行了：「先把同句型的絕句寫一遍，改正之後後再抄一遍；第五句的最後一字一定是仄聲，只要檢查第五句有沒有三連仄，有則改之，就行了。試排演，以仄起，首句押韻為例：

1.先寫出規則版七絕

仄仄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平。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2. 偵錯，改正第二句

仄仄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仄平平。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3. 把以上七絕句子重抄一遍

仄仄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仄平平。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仄仄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仄平平。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4. 把第5句的末字由平改為仄。

仄仄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仄平平。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5. 檢查第五句的句尾有沒有三連仄，有則改之，如本例就是要改。

其他三種律詩句型也可以比照得出，是不是比背誦容易多了？再透露一些秘笈：

1. 如果試題沒有指定平起或仄起，就選仄起詩，要改的地方較少。

2. 如果試題沒有指定首句押韻或不押韻，就選首句不押韻的。

 這個法子簡單易記，只要改一至兩個字就行了。對不想花太多時間在詩譜，又對近體詩有興趣，或者只想應付考試的人而言，一定有用。不知道有沒有別人也這樣子記譜的？希望有一天，史蛋的法子會出現在別人的講義中，成為另一種選擇。（也許早就有人這麼幹了，而宅男史蛋不知道。）

 詩譜還有許多變化，並非如此死板，有可以通融處，也有可以拗救的例外。完全合乎詩譜的好詩真是鳳毛麟角。學了幾年詩，學的是近體詩，還在小班的時候，好走偏鋒的毛病又犯了，喜歡做藏頭詩，對對子，甚至於作不對之對，就是想要打破框框，作怪。

史蛋拿幾首打油詩，請教作詩的老師指教，他拒絕評論（以示不屑），課程結束後雙方一直沒有連絡過。最近史蛋又參加一項詩詞欣賞課程，他把最近的力作，一首律詩，寫了好幾種備案句子請求老師講評，評語是：「不對，沒有一句對得上。」

 史蛋的創新夢被打醒，只好停止學作詩，連詩詞欣賞課也一併放棄了，史蛋的偏鋒之旅，在學詩部份是交白卷的，也是最失敗的部份。試舉數例以顯示史蛋的不守常規。

1. 喜歡出奇之聯：

上聯：荷蘭小人國，人小蘭荷。

下聯：利智珍奶媽，奶珍智利。

上聯是仿「上海自來水，來自海上。」

按正經八百先生的標準，寧可把時間用來做研究，也不要浪費在這裡，如果一定要搞，地名要用地名對，人名不可對地名。史蛋搜遍枯腸也對不出，只好走捷徑，用人名對地名，史蛋的下聯雖然不對，但是對女主角只有推崇，沒有不敬，請看清楚。

有興趣的朋友請對上一對，有好句子時，勿忘通知史蛋分享。

1.2不對稱的應酬聯

  上聯：宏璟如意長發光月日

  下聯：日月光發長意如璟宏

有一位在佛光山出家的老同事要史蛋一同給舊老板送壽禮，史蛋想好句子，要老和尚請星雲法師書寫時，老和尚被嚇到不敢送，而且他已另外買了禮物，怪聯就沒有送出去。第二年老和尚沒有邀請史蛋一起送禮，怪聯就沒有出門。大家都稱老板為張媽媽，老夫人閨名宏影，是公司創辦人，就以宏影的變形宏璟當作公司之名，後來又設日月光公司，老夫人還是創辦人。

2.一首完全合律的絕句

送別

一日長安盡看花，相迎遠客自天涯。

潭湖海港河舟別，落照波光映晚霞。

完全合乎詩譜的好詩真是鳳毛麟角。這首詩雖然完全合律，卻太白，沒有深度，潭湖海港河像是硬湊的，確是實際所到之處。本詩距離好字還有十萬八千里，史蛋卻以完全合律沾沾自喜。此詩的另一版本也是完全合律的。

   相迎遠客自天涯，一日長安盡看花。

   海港河舟揮手去，波光共舞夕陽斜。

3.      詠物詩竟然歌頌功利，充滿市儈氣。

  詠水黃皮二首

  芥子無心任水漂，根深柢固豈能搖。

炎天綠蔭相看遠，扁豆清油意氣驕。

裝得明燈伴長夜，化成烈焰動雲霄。

堪供大地還元氣，更解人間百業凋。

平生水月黃昏近，管見皮毛樹影中。

桃葉羞誇黛眉翠，蕭娘直讓玉肌豐。

花容已得傾城頌，朱實猶爭不世功。

苜蓿張騫傳世早，野人獻曝與誰同。

4.     俗語說：「愚者暗於成事，智者見於未萌。」史蛋有詩贈予不動如山的智者。

贈博士

幾株流豆立中秋，萬枚金刀變斗油。

半畝方塘生異樹，一園博士嘆無籌。

講功名俗事詩就沒有意境了，史蛋不在乎詩好不好，能搞怪就自得其樂。

本詩為兩組對句，

幾株流豆立中秋，萬枚金刀變斗油。

半畝方塘生異樹，一園博士嘆無籌。

 還可以拆開重組成新對句：

半畝方塘生異樹，幾株流豆立中秋。

半畝方塘生異樹，萬枚金刀變斗油。

註：

水黃皮俗名水流豆，其果實形似小刀，外殼黃褐色，以金色稱之。果實在中秋節前後熟透，由綠變為金色並很快落果，並接著開花。史蛋發現兩株產量很多的樹，建議博士們去認養研究，卻屢吃閉門羹。